36. 灰袍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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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素想了想，“扯了些家常，还问了几句帝王谷的事，外头人人都好奇谷中事，不过皇上问的和别人不同...”凌素记起朱允蓦然凝住的表情，“他问到墓者。”

——“墓者？”

秦岩眉毛一动，“别人惦记谷中宝物，皇上...却问墓者？”

“可墓者没有故事，我也说不出什么。”

凌素揉着发梢，“是不是人坐在龙椅上，坐的高看的远，眼界大过别人，好奇的事也与别人不同？”

“也许吧。”

秦岩想不通，但也不打算去多想，眼下最快活的就是能和凌素在一起，其余的，还真懒的去管，秦岩忽的揪起剑眉，好像又陷进了什么难题里，“帝王谷藏遍世上宝物，我要娶凌大小姐...得拿出什么聘礼才能入得了谷主的眼...”

凌素噗哧笑出声，秦岩捋起衣袖，又露出手腕上缠绕的黄缎，俩人十指相扣，冬寒刺骨，但院里，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暖意。

不过次日，整个云都就都知道了大将军秦岩喜得圣上赐婚，城里对这桩婚事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圣上倚重秦岩，将拜一品指日可待；有人摇头，嘀咕这墓地里出来的丫头，是人是鬼都不一定，没准是帝王谷要秦岩抵命吧。

孙家钱庄里，孙华一早就派人把凌素接来，拍着胸脯说自己就是凌素的娘家人，绝不会让她在婚事上受一点委屈。

孙华还说，秦岩疼凌素不假，可他大哥门儿精，几个小嫂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指不定打着什么主意。

凌素啃着冻梨只笑不做声，孙华见她吃得香，咽了口唾沫。

“孙姐姐，你怎么不吃。”

孙华眉飞色舞的脸色忽然暗下，“一口也吃不得了。”

“为什么？”

孙华凑近凌素耳边，羞着道：“这个月，又没怀上。”

“啊？”

凌素顿悟。

“我和吴狄求子有些日子了。”

孙华摸了摸瘪瘪的小腹，“可就是怀不上，大夫也瞧过，七七八八的汤药补品也吃了许多，可就是没有动静。吴狄喜欢孩子，我也喜欢，要再怀不上...我可对不起他老吴家。”

凌素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脸颊一阵燥红。孙华看出端倪，拉过她道：“小凌素，你们帝王谷什么都有，求子的方子...”

“好像看到过，但灵不灵...我就不知道了。”

凌素声音低下，“《祝由十三科》里有一帖千金科，如果我记得不错，上面说...求子难成，不必日日同房...疏于些日子，方可成事...孙姐姐，我胡乱看着玩的。”

孙华乍舌，“小凌素，你有多少能耐，《祝由十三科》，你都看过？”

“我在思过崖八年。”

凌素眼睛明亮，“谷中带字儿的都看了个遍，大多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打发时间而已。”

“怪不得五王打你的主意。”

孙华低叹，“先不说帝王谷能帮他多少，单单你一个凌素，就够他用的。皇上宁可把你指给秦岩也不给他...难道，皇上并不想五王做太子...”孙华托腮，“不是老五，又会是哪个？老大瘸，老二色，老三老四窝里横，老六迂，老七贪，老八围着哥哥转...”

听孙华念念有词，凌素好奇道：“八子非要选出一个，孙姐姐更想谁做太子？”

孙华环顾四周，示意凌素靠过来些，“非要选一个？你孙姐姐不如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素想起秦岩对自己说过，八子哪个做皇帝他都无所谓，因为最该做储君的那人，已经不在。凌素越来越好奇他们口中消失的九王朱九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秦岩立誓今生只尊他为王。

暮色将至，孙华原本想留凌素在娘家用饭，忽见父亲从帐房出来，招手示意她过去说话。

凌素来孙家好几次，还是第一回见到孙华的父亲，孙家钱庄的掌舵人——孙荣。孙荣是生意人，平日都是在帐房里和掌柜们对账议事，孙华说起亲爹，都是一副他钻到钱眼里的不屑表情，吴狄敬畏岳丈，但也从不染指孙家的买卖，夫妻俩过着自己的日子，倒也逍遥。

孙荣显然也得知凌素和秦岩的事，他远远看了眼穿黄衫的凌素，清淡的脸不冷不热笑了下。

与爹说了几句，孙华脸上有些不大高兴，原本还想留凌素尝尝家中名厨手艺，爹非说家里忽然有贵客到访，今晚就不留人用饭了。

孙华拉过凌素的手腕就往外走，谁还稀罕在这儿吃。

钱庄侧门的巷口里，已经候着辆灰色的马车，孙华瞄见，皱眉道：“还以为是多贵的大户，那车顶都掉色儿了。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秦将军的未来夫人，不才是孙家的贵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