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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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朕去参加选秀？”

李衍坐在榻上，端着一杯茶水却一滴也没喝，口中反复嘀咕着这任务，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觉得疑惑。

所谓“选秀”，民间也有将之成为“采女”的，顾名思义，便是由朝廷举办，派遣相关人员从百姓中择选良家女子成为宫女的活动。

对此，李衍身为皇帝自然不会陌生，虽然他登基时间尚短，还未进行过选秀，但先帝在位时却有过不少，李衍也是知道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李衍能明白老祖宗们让他去参加选秀的用意啊。

一旁伺候着的太监听着李衍反反复复提起“选秀”，却是误会了李衍的意思，试探着问道：“陛下可是想要选秀了？”

想想也是，陛下登基已经三年了，选秀却是一次也没办过，若是仔细算算，这选秀已经停办六七年了。

前些年又因着陛下登基遣送了不少宫女出宫，这些年也有许多宫女因到了年纪或是其他缘由陆陆续续离宫，这次天花又……唉，若是再不选秀填充宫女，只怕许多宫殿都要荒得生草了。

再有……尤忠心小心翼翼地觑了李衍一眼，他家陛下十八登基，如今已经二十有一，仍无后妃，就连宫务也请太后帮忙管着，如今也该借着选秀纳妃了。

“嗯？”李衍闻声看向尤忠心，“忠心，你知道朕在说什么？”

“嘿嘿，奴婢哪里知道陛下的心思，不过陛下这不是自己说出来了嘛。”尤忠心堆着笑，圆圆的脸皱成一团，看上去很有些喜意。

“朕说什么了？”李衍还没意识到自己方才嘀咕出了声。

“陛下，选秀、选秀啊。”尤忠心小声地提醒了一次，又担心自己提醒得不够到位，接着补充道，“陛下不是想选秀纳妃了吗？”

听见尤忠心猜错了他的心思，李衍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他哪里是想选秀？

他从小便体弱多病，太医们都说让他固守精元，保养自身，方可益寿延年。

且他常年读经，对男女之事实在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努力保养少些病痛多活几年，别的便不说了，单说他这次染了疫病，还不知道得休养多久才能恢复元气，哪里还有什么心情选秀？

更何况，先帝在世时因子嗣不丰，一度沉迷繁衍大事，那些年宫中进了不少妃嫔，整日吵吵闹闹也不知给母后添了多少烦心事，却也没见几声婴啼，直到后来他虽不算康健却也长大成人能监国事，先帝彻底放弃这想法将许多妃嫔遣送出宫、赐金还家，宫内这才又恢复平静。

所以啊——

“朕才不稀罕纳妃。”李衍如此总结道，但话也没说太死，毕竟他家是真的需要子嗣，“等过些日子母后得空，帮着朕选一皇后便好。”

“陛下心怀天下，勤勉自律，实乃社稷之福，群臣之福，百姓之福啊。”李衍话音刚落，尤忠心便立刻奉承。

“嘶，你这一天天的，打小就不爱去内书堂读书，怎么还这么多词可说。”李衍斜瞟了尤忠心一眼，“得亏大臣们上折子没这么多奉承话，要不然朕看折子又得多费不知多少工夫。”

“嘿嘿嘿，奴婢不去内书堂还能说出这些，正是因为这些都是奴婢的真心话啊，可不是从什么书上看来的。”尤忠知道自己猜错了李衍的心思，但见李衍没有追究的意思，当即傻笑起来。

“唉，你这模样……若是伤到了朕的眼睛那可是大罪。”李衍看着尤忠心傻笑，摇头叹气地撇过头，实在不忍心看第二眼叫自己受罪。

“只要能为陛下解忧，让陛下开心，陛下便是立刻治奴婢的罪，奴婢也甘愿受罚。”尤忠心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只是方才的傻气却消失不见了。

“为朕解忧……”

李衍食指轻叩床榻，敲了又敲，“那你说说，先祖——先帝给朕留下一个课业，朕实在摸不着头绪，又该如何？”

“陛下，陛下这不是为难奴婢嘛。”这问题刚听到一半，尤忠心的五官又皱到了一起，“先帝留下的课业，便连陛下也摸不着头绪，陛下如此人物都摸不着头绪，奴婢这个连内书堂都不爱去的又怎能知道？”

他说着为难，做出的也是为难的表情，嘴上却又道，“不若等陛下痊愈了，召几位翰林问问？或者……”说到这里，他像是发了狠心，使劲儿咬着后槽牙，“奴婢陪着陛下一起查阅典籍，看看前人是否留下参考？”

“那还是算了。”李衍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朕怕你御前失仪，一打开书本便昏睡不醒。”

虽说都是说笑，但李衍却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摆弄起天幕来。

听见李衍没有继续开口，尤忠心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又将桌上茶盏点心收拾了，准备换写新的来。

他一边收拾着也一边暗骂这该死的天花，若不是宫内染疫，这些活儿哪里还要他亲自来做。

虽然许多年没有干过这些了，但毕竟是在许多太监中脱颖而出的人物，尤忠心的手脚也还算利索，很快便收拾妥当，朝着殿外退去，正当他慢慢退到殿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李衍高声问他：

“尤忠心，可有皇帝参加选秀的？”

尤忠心：？

参加选秀？？

不是才说了不稀罕选秀吗？

若是能听见尤忠心的心声，李衍定然要大声辩解，他是真的不稀罕选秀啊！

但是他也是真的稀罕任务完成的奖励！谁能不稀罕天花的预防方法啊？反正李衍是不能的。

他差点就因为这个病死了，如今能有预防天花的方法他自然是想要的。

李衍看着光幕上藏在许多小字中的任务奖励【种痘法——天花预防】，忍不住有些想哭，这果然是老祖宗们赐给他的神物，先前的天花也一定是考验。

但是，老祖宗们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法子考验他，疫病一起，不知要死多少人。

想到这里，李衍的情绪有些低沉。

他叹息一声，起身直奔后殿而去。

看着左边供奉的三清，右边供奉的菩萨，李衍颇有些不满意。

左看右看之后他又冲回书桌旁写了本朝开国之君的尊号不偏不倚挂在正中央，又从小抽屉中取出一个小香炉，从三清、菩萨处各薅了一把降真香、一把檀香齐齐燃了，口中不住道：“老祖宗，你当年也是惜民爱民之君，要不然也不会起义建立大虞，怎么能为了考验后辈子孙伤害百姓呢？当然也可能不是你的想法，是其他祖宗不懂事，但子孙不教祖宗之过，你多担待担待，平时多看顾看顾，看在种痘法的份上，这次朕就不和你们计较了，还有啊，若是有什么好东西可一定要记得朕！”

听见李衍的问题，尤忠心连忙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殿外伺候着的小太监，又悄声吩咐对方取些新鲜的来，而后才匆匆走进殿内。

前殿空无一人，尤忠心非常自然地朝着后殿而去，看见三清、菩萨中间又多了一位开国君主神情也丝毫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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