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想象只有4个同学的心情。寝室吗？！

脸上绑着绷带的男人反向跨坐在病床前的木椅上。他的动作极其放松，但却有着难以想象的压迫感：“那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莲见同学。”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咒灵。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称呼他们的，但是你很清楚吧？那些随处可见的异形是货真价实的。那么，与之相对的，就是负责拔除咒灵的咒术师。你就是咒术师哦。”

五条悟玩味的看着僵直的女孩：“这就是你能做出的所有反应吗？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女孩看起来快吓哭了。但是与她颤抖的身躯和极速加快的心跳相对的是，她的眼睛还是坚定而又充满审视的。

她的声音虚浮，还打着颤。

“……不。”

“不？你在拒绝什么呢？”五条悟没有给她回应的机会，而是直接丢出一个档案袋。“你，昨晚看到了吧？不止是看到，还用咒力好好感知过了吧？打开看看。我很好奇你能逃到哪里呢。”

莲见月影被有些沉重的档案袋拍疼了。她急切的把它打开，艰难的操纵着酸麻的手指抽出略有厚度的纸张。无意间，大半的纸质文件混合着照片滑了出来。她看到了那张脸，死尸的脸。

据说人死后和活着时有很大的区别。这应该是真的吧，毕竟照片上有些局促的笑对镜头的人，和一具惊骇的尸体有着那么大的差距。她看到了孕检报告，出生证明，从幼儿园到大学的毕业照……一个个名字闪过：父母亲人，朋友，老师，下属，领导……入学的学校，就值的公司；甚至还有一部分生活照。她恍惚间看着一个孩子在期待中出生，长大。他被照料，也照料自己的延续。若无意外，这就是一个普通人幸福一生的故事，如果不是这平凡的档案在某一页终止了。

那一页上，是他残缺的尸体的照片。

但莲见月影甚至都不用看那张照片。她清晰的记得他留下的蛹壳的细节：被血和汗打湿的头发，上翻的眼睛，大张的嘴，抓出血痕的指甲。紧绷，扭曲而又痛苦。她再次拿起那张照片，男人还是局促的笑着，双眼看着镜头。那是一双有理性的眼睛。两双眼睛重合在一起。她感到一阵阵眩晕。

五条悟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样平静，还带着一点轻佻。“看清楚了吗？没有比这更直接的证据了。很不幸，你有出色的、作为咒术师的才能，而这份才能被唤醒的太早了。你应该感谢那些教你蒙蔽自己的人。没有人保护的小咒术师，还生活在诅咒横行的大都市……”他垂下一只手，把头靠在椅背上：“你有无数次和山田先生一样，悲惨的死于诅咒的机会呢。”

咒力从莲见月影身上溢出。她习惯性的想要否定她看到的一切，但找不到有效攻击对象的咒力只能茫然的在她身边生灭。在「六眼」的视角里，她看起来像一根有些失控的烟花棒。

“所以，你的回答是？”

少女被逼的打了一个哭嗝。眼泪不断落下，她在无声的崩溃，肌肉于酸涩中无法控制的抽动。她为什么悲伤呢？是为惨烈的死亡吗？还是为被怪物折磨了这么久才终于被幻想裹挟，沉溺在真实的虚妄里的自己呢？

“我……我不知道……”她努力发出微弱的声音。

“这样啊。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吧？使用咒术应该是你如同呼吸一样的本能。一直以来用理智压抑本能，你也快到极限了吧。”五条悟看着她顽强的和失控的身体斗争，“真是凄惨呢。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重新认识你自己的一切，堂堂正正的作为咒术师活着的机会。再次自我介绍——五条悟，咒术高专一年级的负责人。是继续像你以前一样浑浑噩噩的作为‘一般民众’活着，还是与诅咒死斗，走上咒术师的不归路——你要选择哪一边呢？”

抽搐渐渐停止了。莲见月影在泪眼朦胧中努力看清面前的男人：“我……要成为咒术师！”

“这么快就决定了吗？”五条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随意的抬起手，恐怖的红色咒力在指尖凝结——【术式反转：赫】。小球灼目的旋转，空间似乎都在此处扭曲，被搅起的气流和强光轰击着莲见月影。“咒术师不存在毫无悔意的死亡。选择这条路以后，你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死哦？”

他说话的语气甚至都没有变。一种与之前所有怪物抗争时都没有感受过的恐惧出现在莲见月影的认知里：当他轻巧的说着她会死的时候，这个男人是认真的。如果这个小球打过来，她真的会死。

出乎她自己意料的，她在前所未有的大危机中竟然感觉到了平静。她听到自己这么说：“那就死吧。知道自己为何而死，这不是……一种幸福吗？”

“哈哈哈！说的对喔，莲见同学！”小球骤然消散，之前充满毁灭性的压力似乎只是一种幻觉。“我不讨厌你的答案。的确有够疯的，你很有成为咒术师的潜力呢！有什么行李要收拾吗？我们可以准备去东京了。啊，可以顺便买点伴手礼哦！毕竟你可是有四名同学呢。”

“诶？”劫后余生的少女正在大口呼吸，“同学吗？！”

“我可是正经的老师耶！要是只有你一个学生是不是太逊了？不过你的进度的确蛮怪。在认识自己术式前抢先学会拔除咒灵的咒术师，简直像是在学会爬之前先能做特技一样不可思议呢。先问问同学们吧，不行我会给你开小灶喔。”

“嗯……嗯！那个……老师，有参考资料可以让我先看看吗？”

“啊，有的有的。我们可是在五条家呢。你想看什么？”

然后，莲见月影艰难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参考资料一点也不顶用啊啊啊！！

事情从她第一天入学说起。

再次于五条家的房间醒来以前，她其实隐约想把白天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场梦。但不幸的是，五条老师的“红色小球”是在是太超规格了，关于男人的资料又细致的和男人的死状一样无法怀疑。她无法说服她自己。

而且，莲见月影早已“察觉”到了，她等待的可能只是一个契机。从第一次被塞进儿童心理咨询室，她就开启了一场没有终点的星际航行。在死寂的太空里，守着自己小小的船，所有仪表盘上都贴满恐吓一般的警告。环境中的未知和她的脆弱使她被无力感环绕。她只能等下去，虽然没有任何承诺与希望，因为如果贸然触碰漆黑的深空，她将被星体间不可更改的伟力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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