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红衣长枪震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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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边境战事烈度再起。范闲收到的边军中与洛九相关的情报如下——

“战鼓催征急，烽火连天起。洛大人编列先锋之伍，冲锋陷阵，锐不可当，犹利刃破敌腹。披红衣，执长枪，所向披靡，威震四方。敌军慑于其凛冽杀气，无人敢撄其锋，皆退避三舍。”

洛九无信。

当鸣金收兵，洛九拖着长枪从战场上下来时，全身都被血浸透了。他玉色面颊上溅了星星点点的猩红，柔顺的长发因为血液粘黏在一起，贴在耳侧。他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赤色的脚印。而他自始至终神情漠然，像是一个不会受伤，不会死去，没有感情，没有人性的杀人机器。

就是这样的表情，吓破了敌人的胆。

一战成名。

敌人有多怕洛九，袍泽就有多敬他。

本来，因为洛九身着红衣的缘故，在战场上极为显眼，几乎一下子就成了长枪短剑围攻的目标，连与他同行的大脸几人，都受到了牵累。战场上，他们是来不及责怪洛九的，只能奋力杀死一个又一个敌人，直到近乎力竭。他们本以为今日就是死期，可是没想到，洛九武功恐怖如斯，在战场上杀人救人兼顾，丝毫不乱。

小黑第一个撑不住，险些被一剑削去左耳，他来不及偏过头，就见对手长剑被一枪挑飞，连着对手本人也同时被开膛破肚。洛九没管小命被救却差点吐了的小黑，抡起长枪一转，势大力沉的枪影击退了右侧偷袭的三人，救下了心神不宁的麻子。大脸在四人中力气最大，但也有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间隙，洛九枪尖前送以一穿三，给了他喘息之机。只有矮豆儿最精明，只管紧跟在洛九后面补刀。

“跟在我身后。”洛九吩咐了一句，几人默契渐生，组成战阵，以洛九为刃。洛九只管前冲，后面的人全部负责补刀。因为洛九太快，后面四人都差点赶不及，直到越来越多的人跟在洛九身后，汇成一股洪流，组成一柄巨刃，直插敌军腹地。

这一幕当然也落在了先锋营主将徐都尉眼中。此战过后，洛九升任百夫长，众人皆敬服。

那位擅长丹青之道的鉴查院暗探再次立功，这次送回鉴查院的情报里不仅有字，还有画，画的正是洛九红衣长枪走下战场，漠视前方，鲜血满身，脚下尸横遍野的场景。这幅画让八处宣九大人要走，连夜刊印上千幅，在第二日横扫书市。

随着那幅画一起，边军战事告捷、洛大人升任百夫长的消息传遍了京都。一时之间，京中百姓奔走相告，喜气洋洋。流晶河上甚至张灯结彩，如同过年一般。

范闲借此声势重拳出击，令那个找麻烦的王家从此偃旗息鼓，忍痛交出了家中所有违法乱纪的小辈。

当然了，百夫长并不是个多大的官，和鉴查院提司相比，根本微不足道。但洛九到达前线，仅仅三日而已。之前他武功被废、困锁囚车的样子有多催人泪下，如今他杀人立威、一战告捷的样子就有多扬眉吐气。而且，洛大人伤势看起来已经恢复，他那般武功高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与扬眉吐气的情绪一同产生的，是京中百官和民众高昂的战意。所有看过那幅画的人一致认为，此战——必胜！

不愧是掌情报舆论的八处，宣九大人用一幅画，借洛九盛名，一举提振全民信心，抵得过千句公文万两补贴。

不过当天晚上，吓破敌胆的洛百夫长就险些把自己人也吓得半死。

因为他是戴罪出征，由囚车押送而来，秦将军当然不敢小看。若是洛九逃了，那可不是一般的逃兵，他要担大干系的。所以秦将军一直派人暗中盯着这边。

当夜，洛九失踪。秦将军大急，不顾和陈萍萍之间的龃龉，连夜急信送往鉴查院。

信件先到了范闲那里，而且是两封一起。因为第一封汇报洛九失踪的信，和第二封汇报洛九又回来了的信，发出时间只隔了一个时辰，因为路途遥远，几乎同时抵京。

洛九浑身滴水，在深夜中打了个寒噤，垂首立在帐中任由秦将军指着鼻子骂，同时认罚二十军棍。因为战事紧急，军棍便暂且先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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