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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大娘子柳氏已经在祠堂跪了三四个时辰,腰都直不起来了。但林将军并未去祠堂看过一眼,她怨毒吗?
当然。
当年婆母林老夫人求娶自己时,话说得多动听,婚后的日子就有多讽刺。她才过了门,英武帅气的林将军就率军出征去了,两个人还未来得及你侬我侬,她就发现怀了大女儿雨萌,一个人既要侍奉婆母,还要忍受怀孕生育之苦,偌大的一个林府竟没有一个知心之人。等到雨萌过了百日,林将军才回来,但同时回来的还有另一个女人,是侯爷在江北纳的小妾。那个女人娇媚可人,每每侯爷在自己房中,就装病嗔痴地把侯爷勾走了。后来,再后来,又有了吴氏,那个罪臣之女,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侯爷的心十分里竟有七分在那里,她这个主母除了身份外,还不知道能用什么刷存在感。
以前在柳府里,爹疼娘爱,没有一处不合自己心意;家中严苛的教育也使得自己没有学会那些争宠的手段,到了婚后,自己要贤惠,要大度,要这样要那样,半点由不得自己。她的丈夫不爱她,她没有办法使他爱上她,他只是敬她,可她也想要爱,要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爱。丈夫对她是例行公事,是相敬如宾,是给岳丈家的交代。虽然她生育的子女最多,但这多半是婆母的功劳。她知道,倘若没有婆母的袒护,侯爷或许连她卧房的门都不愿进来,他觉得她无趣、她刻板、她不解风情。这么多年来,她苦苦经营着主母温和贤淑、大度心慈的形象,把无声的眼泪和无尽的委屈都留在深夜里,她的丈夫完全看不到、感受不到她有多苦。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把那些柔情似水、月下蜜语一一地分散给贺氏、给吴氏,就像花园里盛开了无数鲜花,林将军这只翩飞的蝶却只停留在刺手的玫瑰和妖艳的铃兰花上,独独不肯垂怜她这朵木槿一样,她被冷落、被搁置、被无视,她的心里痛得要命,却没办法对谁诉说,更无从发泄,这痛涨得她快要疯了。有时想起吴氏,她羡慕她、嫉妒她,吴氏活得那么肆意,即使癫狂,侯爷都会把她紧紧抱住,言辞激烈,表情却是那么疼护。从来,从来没有,侯爷从来没有那么对过她。
她记得那次,因吴氏在家宴上毫不客气地顶撞了她,老太太罚吴氏跪祠堂,仅跪了一个多时辰,林将军就急匆匆地赶去。两个人中间起了冲突,吴氏性子拗,林将军只是拿起藤条责打了几下就心疼的不得了,搂着跪在地下的吴氏又是劝慰又是爱抚,她当时站在祠堂外,心里嫉妒得发狂,好像沙漠里燃起的一团火,灼得她坐卧难安。
而,自己作为主母,连那么一点点丈夫的疼爱都得不到,她不禁觉得自己活得失败极了。
老太太那边命院里的护院石二爷提来了杏萍和赖大娘。
“你们是自己说,还是受了刑以后再说?”老太太抿了口茶,缓缓说道。
屈嬷嬷抽出了塞在两人嘴里的脏布团,顿时杏萍哭闹着大喊:“老太太饶命,饶命
啊!是少爷教唆阿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石二爷是个横眉怒目的壮汉,得有二百斤重,胳膊比别人的大腿都粗,连鬓胡黑渣渣的一堆,两腮的肉潜伏在胡子下,随着走动一颤一颤的。他几步走到杏萍前面,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另有两个小厮走过来摁住杏萍的两只手臂。杏萍左脸挨了一巴掌,脑袋被噌一下扇到右边去,登时右脸又挨了一下,两个脸蛋立刻现出宽大的红红的五指印来,嘴角也流出鲜血来。
屈嬷嬷一只眼盯着赖大娘,接着教训道:“就算四少爷不教你规矩,赖大娘是老人了,不会让你就这么嘶喊胡闹吧?再者告发主子,好大的胆啊!”
“回老太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那天睡得早,睡到半夜,杏萍拉我起来,说是小厨房起火了。我们穿好衣服出来,可不就是小厨房里面烧得红红的,那时火不大,杏萍说她去叫少爷,让我去喊人。我还说‘我去叫少爷吧’,杏萍又说‘您老认识院子里的人多,说不定能快些喊来人救火’。我听了她的,没半刻钟杏萍也跑到角门这里喊人来开门,可角门锁死了,花园里的老胡头住的离角门远,喊了好半天都没见人来。”赖大娘被石二爷刚才的动作吓得战战兢兢的,话又啰嗦,也没点到重点。
屈嬷嬷打断她的话,问她:“那你们怎么没去同少爷一起救火?”
赖大娘抢先一步回答:“是杏萍不让,一开始我们只见阿土提着水桶慌慌张张地去打水,后来见少爷也跟阿土一轮一替地去提水,杏萍拽着我说‘不行,光少爷他们怎么救的过来呢?咱们得找人来帮他。’然后她就让我托着她,踩着偏园南墙上的台子翻过去叫人了。那会儿火已经烧大了,看着浓烟滚滚的,后来花园里的老胡头就开了角门过来了,他让我跑去内院喊人,他跟着一起去提水救火了。”
“你是糊涂了吗?不先把少爷救出来,才是去喊人,少爷没什么大事,要是有事,你死一百回都不够的。”屈嬷嬷继续盘问,“你说是杏萍和你先发现起火的,是怎么起火的?”
“我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是少爷和阿土的声音,才知道是起了火。”这回杏萍急急地赶在赖大娘张嘴前就抢话回答道。
“说什么了?”
“少爷说,先别叫她们,等烧大了再说。只要院子烧了,就能搬回去了。”杏萍急吼吼地答道。
“阿土,是为了保护雲儿而死的哑巴吗?”老太太放下手中那盏嫩青色的荷叶杯,看向地下这两个恶仆,“也听不见吧,怎么听你说来,竟能交流如常呢?”
杏萍的眼神闪烁不定,低了头还在强行狡辩着:“是少爷边打手势边说的,奴婢句句实言,不敢欺瞒老太太呀!”
“看来得麻烦石二爷了。”老太太发话。
屈嬷嬷使了眼神,让石二爷和小厮们拖走了杏萍。杏萍还在不停大喊着饶命,赖大娘已经吓得说不出话,跪跌在那儿颤颤巍巍的,裆间尿湿了一大滩。
“赖大娘,四少爷那儿你是掌事的,究竟怎么回事,就看你要不要说实话了?”屈嬷嬷威吓道。
“我真的不知道,是杏萍那丫头,我说的都是真的,老太太,我就知道这么多。不信您去问老胡头,他来时,我还在拍角门喊人呢。我糊涂了,我应该先救少爷的。”赖大娘呜咽着,话都断断续续的。
屈嬷嬷接着冲她说:“你是糊涂了,主子重要还是救火重要都分不清了。我来给你捋一捋,杏萍说是听见少爷说话醒来的,而后你们两个出门看见小厨房起火,少爷可在院中?阿土可在院中?而后杏萍说她去叫少爷,让你去喊人,既然少爷先前唆使纵火,又何必再去叫少爷起来呢?角门不开,杏萍让你托她踩着台子翻过去叫人,她去哪里叫人了?叫来了什么人?”
“我······我,我是真不知道啊,都是杏萍说的,我那天睡得迷迷糊糊的,起来看见火着起来了早六神无主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谋害主子,你知道什么罪吗?”
赖大娘听到这一句,瞪圆了眼睛,开始不住地磕头求饶。
“带下去,好好拷问。”屈嬷嬷踢开了抱住其裙裾的手,吩咐站在门外的两个小厮。
“阿土忠心护主,是该好好葬了。”屈嬷嬷走到老太太近前,扶着已经站起身的老太太慢慢转向窗口。快到正午时刻,院子里都安静了许多,偶尔一两声南回的燕子发出的清脆鸣啼,划过晴空,和丝丝缕缕的白云一齐被风吹散了。
“可还有什么家人?”
“明宅老刚刚来过,看到您正在和侯爷叙话,没有进来。请您的示下,早上那批救火的人,还在前院没有散,明老已经嘱咐过了早上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看还有没有什么交代?阿土是罪籍,父母早被处决,其余不知。后事是按规矩办吗?”屈嬷嬷和缓地请示着。
“嘱咐过就好,林家家法他们是知道的,有人犯上作乱,就按家法办。阿土是个可怜孩子,交代明老他们好生看待。”老太太看了会儿窗外的景色,走到了一张榻边,倚着扶手坐下了。
“那四少爷那儿?”
“先看看再说。”
大约过了个把时辰,石二爷拿着两张口供回来复命:“回老太太,两个软骨头全招了,据她们所说,阿夏已经写成供词,她们都已画押,供认不讳。”说完,双手奉上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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