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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皇帝以名士陈焘之名发布《求贤令》之后,除了关于新皇帝身份的推测外还有关于陈焘旧年轶事的传散,陈焘生时有一心爱女子,时人皆知是姜家之女姜芸,现在的皇后,恰皇室之人除皇后姜芸外无一幸存,这更是二人关系的印证。
当年陈焘与姜芸二人可谓是民间的一段佳话美谈,名士才女的绝配良缘终止于陈焘性命的终结,故而宫中有许多人特别注意皇帝和皇后之间的事。
在皇后搬入正阳宫之后,所有人都觉得皇后的苦日子该是能熬到头了。
“刘公公,这些我都看过了,送去给赵大人,可以发往各部了。”
“娘娘,咱们不等陛下醒再定夺,奴婢怕陛下会动怒。”
“朝中事要紧,越是这种时候人心越不能乱,依往日,这些奏折皇帝都批阅过了,现下朝纲不稳,多少双眼睛盯着,皇帝的伤势若是被他们猜了去,那些的人又要蠢蠢欲动了,再说,陛下他一定也赞同如此处理这些政务。”
“是。”
第二日是个晴天,高泠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丝绢屏风后,姜芸与太监刘慎正在低声说着话,高泠转动淡褐色的眼珠,刚好瞧见刘慎领命离开的绰绰人影,然后又看到,姜芸在屏风那端坐下,那姿势像是执笔在写什么东西。
龙榻旁的床铺消失了,昨夜高泠未准允姜芸住进正阳殿,可姜芸自己却铺了被褥在榻边睡下了,倔强得和以前一模一样,认准的事,任谁都改不了。
阳光透过暗木窗棂,飘进来的鸟鸣破天荒得有些悦耳,多么寻常的一个上午,这一刹,他觉着,若是活着也不错。
他忘了自己昨夜是怎么睡着的了,阖上眼,然后……记不得了。
对于长期失眠,昨日又中了剧毒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人来说,这似乎是新生。
在意识的左右下,强迫四肢恢复力气,伴随而来的还有身上沉睡了一宿的伤痛,本要起身下榻的他发现坐起来都费劲,自己在手可及之处够了个软枕垫在腰后,找了个相比较而言舒服些的姿势,一阵折腾下来,脊背有些出汗。
“姜芸。”第一声像是有东西堵在了嗓子里没喊出来,他清了清嗓子紧接着又喊,“姜芸!”
“诶!”凝神抄写奏折的姜芸放下笔跑过去,“怎么了?”
她来时,整个屋子都明瑟起来,高泠看呆了。
姜芸今日没有穿暮气沉沉的禅服,准确来说应该是,今日她擦完佛像后专门换上了皇后的凤衣。
妆容比平日要浓些,清冽的神情中露着温婉。
不知是金凤钗晃了他的眼,还是姜芸晃了他的眼,高泠出神了。
“你醒了,怎么都坐起来了?也不喊我……要喝水还是要去更衣?你是不是饿了?”
高泠只看姜芸抿了胭脂的唇在一张一合,全然没有听见姜芸在说什么,直至姜芸伸过手想去摸他的额头,高泠这才回过神来,躲开道:“奏疏拿来让朕看看。”
姜芸跑去又跑来,手里攥着方才抄录的纸递给高泠,“这是赵大人送来的奏疏的摘要,重要的都写上了,你看看。”接着姜芸以通知而非请求的语气说,“还有,我让人放了赵旦,你养病期间,由他主政。”
高泠无意她这语气,眸中闪过异样,开口却是冰冷地质问:“奏疏,你都看过了?”
“我,不能看吗?”
高泠没有应她,接过那录本便看起来,半晌说了一句:“抄录得很清楚。”
她走过去拿回高泠看过的录抄,嗔怪道:“下次,我不看就是了……是你要我为后的,还说要我做一辈子来着,你以前跟我说过,许久之前的帝王都被称后来着,甚是更以前,女人为后那便是一个氏族的首领,虽说现在是你们男人的天下,可你现在倒下了,若我不替你扛起来,你如何养伤。你快些好起来吧,这样你的那些事你自己来管。”
她喋喋说完,便又回到了桌案那坐下,将奏疏一一整理好,高泠看着一时有些恍惚,她那样子像极了当初学琴时,陈焘责怪她偷偷改了古传曲谱,她撅着嘴说改了更好听,然后带着自己的气性与倔强,好几日没与陈焘说话。
姜芸似乎一夜之间,变回了梅林中的小姑娘,当然,这只是高泠的错觉。
在高泠还没想好日后该以何种态度对待姜芸时,姜芸很自然地将自己代入妻子的角色,尽心照顾高泠,虽然有时笨手笨脚换个药也能将其撒得哪都是,但高泠看得出,她很用力地在做好所有的细处。
当然高泠是默许的,不然姜芸昨夜定是要被赶出去的。
期盼着她留下,又勒令她离开。
高泠已经肯定了一件事,只要有姜芸在身旁,哪怕就是在同一屋子里,什么都不做,话也不必说,他便会觉得心有归处,三年来的失眠不治而愈,昨晩他睡得很踏实,破天荒地自然醒来。
他已经许久没有酣畅休息疏通的感觉了,长期不足的睡眠和压抑的心绪,真的会影响一个人对待人世的看法,当他再次感受到活着还有其他乐事时,整个世界的面貌在他眼里也会随之改变。
抱着必死之心的他,窥探了一眼,倘若不顾一切地与姜芸一起活着……
他不敢再想下去。
姜芸将那堆成小山的奏疏整理好后,为他端来了饭食,精致的小菜与暖稠的温粥,她贴心地亲自来喂,他垂着恢复了力气的双臂,僵着身子,等待着来自她的投喂,莫名的,每一口都比往日的好吃,又不敢看姜芸如水似星的双眸,只能盯着她手中的粥碗,看着汤匙一次次地送到他嘴边,他欢欣着将食物含在嘴里,细细咀嚼,慢慢品味其中滋味。
“你怎么突然这么乖。”姜芸笑说,“和以前一样乖,你记不记得在梅林……”
沉溺其中的高泠敛神收回目光,打断她,“不记得。”
姜芸幽怨地看着他,再未说话。
用过饭食后,素手递来白瓷茶盏,高泠没有接,“朝政之事便交给赵旦,但你,不许住在这。”
她将那茶盏放至床案边上,紧紧得看着高泠的眼睛,她真不知高泠到底知不知道赵旦如今有多想杀他,放手将朝政之事全然交由赵旦,那无疑是放虎归山自寻死路,而且她执意住在这,大半是因为她不能给赵旦可乘之机对他下手,“我知道你不愿我住在这,你身体虚弱,我不想与你争,反正我也照顾不好你,这样吧,以后由言姑姑来照顾你,她之前是你身边的人。”
她同意了,可高泠心中怅然若失起来,一次次的事实证明,有她在,他可以莫名其妙睡得很好,高泠正寻思着,却听姜芸她继续说,“但我也不会走,我日后少在你眼前便是。”
高泠有那么一刹,期待着,姜芸会抱着他的胳膊冲他笑,然后撒娇道要黏在他身边,他错了,赋予今日之人昔日之魂,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姜芸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姑娘了,世人杀了她,高泠也是凶犯之一。
高泠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情感上的迟钝与扭曲,在姜芸身上他错得彻彻底底,甚至愚妄至今,他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包括顺手赐予这个女人余生安稳,殊不知,他自己从未爬出她的漩涡,姜芸什么都不用做,静静地存在着,便能令他沉溺其中动弹不得。
他想做些什么,拥抱她或者亲吻她,可他负罪之身,一朝身死,温存凉透,只会令她心中更苦。
气氛开始变得微妙,姜芸似乎在等着高泠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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