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战祸摧残的城池,随处可见破败倾颓的房屋,萧条的街衢上,是衣衫褴褛相携而逃的贫民,沿街铺子台阶上隔着不远就有面黄肌瘦乞讨的乞儿,他们眼里透着灰败和绝望。
“娘亲,我饿了......”小女孩仰着头,小手拉扯母亲破烂的衣袖,眼里都是食物的渴望。
面容消瘦的母亲小心地避开前头的百姓,搂着怀里的小女孩躲在了一侧,缓缓地解开肩上的包裹,左右张望地拿出一张饼子掰了一小块塞到小女孩手里,和蔼地哄着她。
小女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分开了一些递给母亲。
母亲欣慰地摸着她的脑袋,想要说的话因为横空里面跑出的一条恶犬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地丢开手里的饼子,抱住怀里的女儿滚落到了一侧,肩头的布包也散落开。
“不要抢.......不要啊......”母亲想要去捡地上散落的那几张硬邦邦的饼子,却挤不开那群饿疯了的难民。
抢夺无果后,母亲流下绝望的泪水,想要回头去找女儿,却发现那头瘦骨嶙峋的恶犬抢吃了饼子后,露出獠牙准备扑咬向坐在地上大哭弱小的小女孩。
恶犬扑上那瞬,母亲连哭泣都忘记了。
剑光掠过,恶犬伏诛。
月白衣裙身影怀抱住受惊的小女孩退到一侧。
“多谢多谢!”破衣褴褛的母亲接过孩子哭着磕头。
不待白衣清冷的少女来扶,旁边的红衣短打少女已经先行托住了母亲,阻止了她要跪下去,“举手之劳,你要是跪下去,我宋师姐这大晚上都睡不安稳了。”
那母亲抱着小女孩终于是没有再跪下去,道谢了好几次后,抱着怀里啜泣的小女孩就要离开这堵矮墙。
“城门都关闭了,你们又能去往何处?”宋寂眉问道。
那妇人瞧着走远了的贫民满眼悲伤,“总要去试一试,潞州被围困了一年多,城中粮食都要被要被吃完了,你看那野狗都要吃人了,我们只是想要一条活路啊。”
“城外就是梁国大军屯驻,守军是不会放你们出去泄露城中的情况的,你去了说不定还会被守军暴力驱逐,这些干粮你们省着点吃,还是能撑个几天的。”施年喊来一侧提着小布袋的蓝衣少年,在布袋子里面找了找,给出了几张饼子。
还没等那妇人说话,宋寂眉又取出好几张饼子给过去,“阿年的话不错,你带着孩子寻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战事会结束的。”
那妇人感激涕零地抱着孩子一个劲弯腰道谢,放下怀里的小女孩后,又小心翼翼地藏好得来不易的薄饼。
望见妇人抱着小女孩走远,施年心里不是滋味。
“原想到潞州城来避开南司的搜捕,没料到这城池被围困一年多了,连粮食都没了,咱这金叶子就换来了这几个饼子,就这几个饼子还分出去一些,接下来几天怕是要挨饿了。”施年捏了捏手里的布袋无奈地坐在了黄土堆上。
齐逐尘挨着她坐下来道:“我还有金叶子,大不了再去换,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换饼子,可能就几个干瘪瘪窝窝头了,哎,大不了,我们就杀出去,和南司拼个你死我活,然后趁机逃出他们的范围去!”
施年讥笑了一声道:“晋州有南司,潞州有梁军,我们身上的伤都还没好,杀出去?怕就尸体杀出去了。”
“先行回去,铃儿她们还在等着。”宋寂眉插话进来。
施年也打起精神来,把手里的布袋给了齐逐尘,往栖身的地方走去,一路上经常能见到觊觎她们身上布袋子的饥民,奈何见到她们手里的剑,都只好退开了去。
他们住的地方在潞州的最南的一座小院落。
青山环绕,绿树映水,要是没有战火,这里也是不次于绕水郊的幽静好去处。
一推开篱笆,便是浓厚的药香。
“施姐姐你们回来了!”还在熬药的秦铃儿放下手里的扇子笑眯眯地跑过来。
施年指了指齐逐尘手里的布袋,“我们只买来了一些饼子,等会儿将就着吃点,对了,陆前辈伤怎么样了?”
“陆爷爷他好多了,对了施姐姐你和我进来!”秦铃儿笑着挽住她的手臂,拖着她往屋子里面去。
原先空荡荡的堂屋这会儿多了好几袋的干粮,最难能可贵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一些牛干肉,数量不多,但在潞州这样的环境下,这简直就是不可以思议了。
施年纳闷地笑了,“你哪里来的?难不成,孙寂带着你去打家劫舍了?这些东西可不是钱能买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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