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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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长久沉睡的少年耳畔流淌过的，是沉闷而温柔的水声。

……啊，对了。

因为藤花的形态是塞壬，所以结界之内也是类似于深海一样的地方。

少年原本有些涣散的瞳孔重新凝实，他目光恍惚扫过缠藤包裹的结界周围，这是个安全又隐秘的“茧”，魔女拒绝外界的进入，同样也否认内部的离开。

在水中呼吸的感觉很微妙，那是一种自内部被他人操控的奇特感觉，虎杖悠仁试着在水中深呼吸了几次，感受到魔力幻化的水流顺着肺叶重新化充实的力量滋养他的血肉骨骼，下意识跟着扑腾了几下，手足明确感受到了水流的阻力，却碍于缠在他身上的藤花不敢动幅度太大。

花费了太多力气隔离诅咒之王的气息，胡闹太久后的魔女正在沉睡。

塞壬的魔女冰冷纤长的手臂缠绕在他的肩膀上，肌肤相贴太久以至于塞壬冰冷的肌肤也染上了少年的灼热体温，结界之内并没有提供落脚的地方，虎杖悠仁只能尽力调整自己的姿势，让挂在自己身上休息的藤花可以更舒服一些。

——尚在幼年期的魔女无师自通了塞壬魅惑情人的本能，所有意志被她专心致志用来蛊惑无知的爱人，这是她的领域，这是她的世界，无关诅咒和死亡，只有魔女与她唯一的爱人。

当柔软有力的鱼尾缠上少年□□纤细的足踝，纤细手掌贴上心跳激烈的胸膛，想必没有人舍得拒绝那双眼睛。

只是还没等虎杖悠仁笨手笨脚的调整出一个合适的姿势，缠在脚腕上的尾巴忽然微微一颤，水中重新荡开烟雾般轻柔绚丽的鳞纱，她忽然睁开那双竖瞳的魔眼，目光冷冷盯着结界之外的某个方向。

“藤花？”

虎杖悠仁没试过在水下说话，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否传到了对方的耳中——也许她听见了，魔女低下头，温驯地用脸颊蹭了蹭虎杖悠仁的颈侧，随即鱼尾清荡，魔力交织成衣物包裹在了少年的身上，那双冰冷的手臂穿过他的胸前，带着虎杖一起离开了寂静又安全的魔女结界。

——于结界之外之人所能瞧见的，便是馥郁纷乱的藤花无限盛开瞬间裹挟寂静小巷，佐仓杏子手中长|枪反手挥出枪花，而五条悟也跟着站直了身体，做好了领域展开的准备。

花海洪流处，失踪已久的年轻咒术师双脚重新踏上了真实的地面，虎杖悠仁的视线转向了阔别已久的老师，而佐仓杏子瞳孔颤动盯着他的后方，纤细手指已经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武器。

“啊！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挥手打招呼的声音生机勃勃，一点也不像是五条悟之前想象的凄惨样子，“你来找我吗？”

六眼之子停顿一瞬，反手勾下眼罩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学生：咒力充沛，生机盎然，体内原有的诅咒之王的气息被压制成了九成九，原本这孩子的身体内已经被两面宿傩刻印上了的术式痕迹，此时也被全新的力量扭曲重塑，那源源不绝提供庞大咒力的强大回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如蛛丝一般彼此黏连着的对象，便是学生身后全然不曾掩饰非人姿态的美貌少女。

印象中乖巧温顺的少女此刻神色冷清不含丝毫人类的情感，她穿着纯黑的衣裙，肌肤病白毫无血色，屈膝浮与虎杖悠仁的身后，那浓黑的长发犹如诅咒的缠雾飘荡于空中，衬得那双俯视咒术师的幽冷竖瞳神色愈发骇人。

虎杖悠仁不曾错认老师身上的敌意，原本欢快喜悦的表情也略有收敛，他稍稍拉平了一点上扬的嘴角，而在六眼看到的地方，那些原本就纠缠不清的回路连接程度愈发深刻，倒也说不清究竟是浅川藤花的力量让如今的虎杖悠仁活着，还是虎杖悠仁供给着浅川藤花赖以生存的魔力养分。

——单纯情况来看，这孩子甚至比乙骨当时还要糟糕。

“能请您不要这么看着她吗？”

少年的声音平静，神色却难掩哀求。

“她没做错任何事情，请您不要用看着诅咒一样的眼神看着藤花可以吗……老师？”

五条悟缓缓拉平了嘴角。

“……可是啊，悠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