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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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蔷跟惜春都是头一回坐船，贾蔷不过十二岁，便是往日再沉稳不过的性子，到了此时也耐不住爱玩的心，就是一向沉默寡言的惜春都有了几分活泼。经贾珍同意后，贾蔷二话没说就领着惜春在船舱里四处逛了起来，因跟着的下人多，贾效遂也没拘着他们。

这是艘客船，宁府众人占了中间一整层，下面多得是南下走亲访友的百姓，贾蔷与惜春连看了几日都没觉得厌烦，水上走了两日后，便到了惜春生辰，贾效特意让船家网了新鲜的鱼，一大早上连带下人在内，都吃了一碗鲜鱼面，虽是比不上在家中，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虽然惜春依旧有些拘束，但到底是开心的，见她这样，贾效也高兴了不少，索性跟她们讲起了老贾家的习俗以及那边有哪些人。

这事本该由贾珍跟他们说，只是贾珍不知怎的结识了顶层的一位老爷，两人聊了几句，发现志趣相投，这几日都忙着天南海北地侃大山。

无论是贾蔷还是惜春，都听得一脸认真，贾效最后总结，“咱们贾家二十房，八房去了京城，十二房留在了金陵，在金陵的宗族比在京城还要多，做人总是不能忘本，也不能忘了先祖们留下来的传统，唯有家和，万众一心，方能万事大兴，不堕先辈威名。”

这次出门，贾效只带了白芍与红袖两个贴身丫鬟，此时，白芍看着均是一脸认真的贾蔷、惜春，由衷地替贾效感到高兴，她这番话没白说，这一趟也没白来，至少，两人都是听进去的。

在水上飘了二十来天后，两个没出过远门的也早没了初上船的兴奋劲，这时候，船家派人来传话，说是金陵马上就到了。

众人开始兴奋的时候，没注意贾效进了船舱。

船靠岸的时候，码头上早有金陵贾府的人候着，码头人多，李嬷嬷刚下来就将惜春抱在了怀里，生怕人冲撞了她，此时，见她一直盯着前面与贾效寒暄的金陵贾府中人，李嬷嬷给她紧了紧身上的小披风，便问道：“姐儿在看什么呢？那位听说是这边大房的琼大爷跟几位子侄少爷，依着辈分您当称一句堂哥的。”

惜春摇摇头，只一直盯着贾效的方向。

李嬷嬷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这才发觉贾效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了，先前只觉得大姑娘今日的妆容重了些，口脂都换成了朱砂色，眉眼凌厉得很，看着老成了许多，现在仔细一瞧，竟连身量似乎都高了些。

李嬷嬷正待再仔细瞧瞧，正巧前头贾珍与贾效刚好看了过来，“那是先前大嫂留下来的姐儿，这次带了蔷儿来见见老家的几位太叔公叔公们，想着也带她过来认认人。”

贾琼是这边大房贾放的长子，已到而立之年，带着一身书卷气，看着就叫人心生好感，听了贾效的介绍，他没半点怠慢，反倒是冲惜春笑了笑，又跟贾珍道，“妹妹好相貌，想必是像了大伯母，蔷儿也是，长得越发出众了。”

贾珍也笑，“几年前来的时候琼弟一双儿女便已经是出众，如今怕已是人中龙凤了。”

贾蔷听着父亲与这边宗亲相互客套这，不知为何，总觉得自从这位堂叔对自己态度有些奇怪，不过他向来撑得住气，想着回头寻了空得跟姑奶奶说说，又听他夸赞自己，只是谦虚一笑，说不敢当。

码头上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多时，宁府来的人便被请上了轿子，坐了半天的轿子，再落地，只见就到了贾家老宅。

贾家哪怕在金陵也是大户，几家人都住在一起，宅子紧紧靠在一起，又凿了几道侧门互通，倒是过得和和睦睦，也便利得很，便是当真有隔得远的，也不过一条街的距离。

京城来的人受到了这边的热切欢迎，贾蔷头一回看见贾效在众长辈间游刃有余，哪怕曾跟着贾效去荣府拜年看过一回，但毕竟荣府人少，比不上这边几房同时在场，依旧是惊讶得不行，只是一想到他这位姑奶奶为何能以十三岁的年纪叫人心服口服，顿时觉得既自豪又激动，胸中豪气万千，恨不得立刻长大成为家中的顶梁柱。只是，他这想法才出现不久，就被几位女眷长辈的热情吓了一跳。

“这就是蔷儿了吧，真是长得可人，依我看，咱们家里的几个姑娘都是比不上的！”

这位是大房叔公的太太张氏，贾蔷立刻想起了贾效在船上的话，拱手道了声“大叔婆过誉了”。

张氏笑得眉开眼笑，旁边立刻围上来了一位年轻美妇，“瞧着是跟大姐姐家奎之一般的年纪，可有十一了？”

奎之是二房嫁去城里孙家的琉姑姑的儿子，而这位，则是二房璃二叔刚过门两年的妻子赵氏，据说有个才一岁的儿子叫做贾薇，贾蔷再次笑了笑，“回璃二婶的话，七月底就满十二了。”

众人见他看见谁都能叫出人来，难得的是丝毫不错，又是赞赏了几句，还是大房的老太君刘氏发话让她们先让人歇歇，晚上替贾效等接风洗尘，大小媳妇们这才笑着散了。

这边大房的老太公早就了古，只剩下太太王氏，如今已经有八十高龄，众人都爱称呼她一句老祖宗。

王老太太是金陵王家的旁支，与荣府的史老太君不同，府里的大小事都放手让媳妇们去做，从不多做干预，加上几房虽靠在一起住着，除了二房老太太去得早，三房的陈氏尚且健在，都是开明的主儿，是以几家人过得跟一家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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