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终在局外

场面既是无措，又显好笑。

庭院中三人衣冠不整的呆呆站立着。

“三哥，我渴了。”我咬咬牙，强塞个理由，打破寂静，瞥了瞥旁边细笑出声的人。

黎叶单是个通透的角，只见他微微含笑侧身抬手，说道：“请进。”

我与三哥轻轻踏入屋中，二人无声，颇为小心地坐在木桌旁，细细打量因刚才打斗而凌乱的府宅。

我正楞着，蓦地，鼻间逗留的不是想象中茶的清香，却是那酒的醇厚。

那酒极香，比阿娘的槐花蜜还诱人。

“这儿不是个品茶的好地儿，腹虫性情粗鄙，断不会赏茶，只得勉强两位以酒代茶了。”黎叶单轻轻将碗放在我们面前，酒缸一挑，清澈的酒水刚刚满在了碗中。

“黎兄，家妹喝不得酒。”宁重山笑着拦道。

黎叶单手腕一转看向我。

我暗自咋舌，我不仅酒量不好，而且酒后也是不雅之人。唯一一回喝酒还将二姐的房子给点了，事后，二姐颇为无奈，只能揪着我的耳朵咬牙切齿。

但，人家黎叶单怎么也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这酒，如何去拒？

虽想着法子去拒，但那酒香又确实抓人心肝。

不得拒，不得拒啊。

“一碗还是可以的。”我接过，无害地笑道。

三哥无奈，但也算允了。

我边笑三哥小题大做，边凑了一小口。

酒入口虽辣，但余尾便是清香，果真回味无穷。

而多年后，我才知这酒原来名作醉相思。

一碗未下，三哥已与黎叶单喝尽了一坛。

“这酒确是好酒。”三哥眸子亮了亮，把玩着酒杯。

“哪里，不过折双兄的酒量确实好。”黎叶单轻举酒杯，隔空敬了一杯。

我从旁边看他们聊的不亦乐乎，神魔，军事，我无从插嘴。

头不知何时沉了许多，但这酒又着实香的很，便趁他们不注意去抱酒坛子，想再倒一碗，刚有半碗之时，一双手搭在了酒坛上，那手的手指骨节分明，谈不上不纤细，却满了力量，几个倔强的的老茧极其粗犷，抬眼望去，原是黎叶单，这手和脸真是颇为不符。

想想看，我见过揽院山上的道士，他们的道骨仙风却不及黎叶单的一个背手之姿；我也见过幽山老林中的隐士，他们的冰清玉洁却不及黎叶单唇间的那抹淡然；我亦见过乱战场上的将军，同是上战场的人，他们有的蛮狂霸道却不及黎叶单眸间的妄肆，三千青丝垂至腰间，怒时江山三颤，笑时清泉长流，这样一个人，世间断然难寻啊。

“半碗即可。”恍惚间有人说道。我控制不住地点头，头出奇的重，狠狠地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有许多双手，许多双眸子，许多张脸，趴在桌上又凑了一口酒，这房子怎么也动起来了？

好痛。我扶着头坐起身来，挣扎着睁开眼睛，窗外斜斜挎着夕阳，已傍晚了么？刚站起身，身上竟有好几处“嘎吱”作响。呆在原地缓了一会儿，环视周围，这是哪，怎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摸索到上午喝酒的地方，竟看到三哥叠在那黎叶单的身上，再看那衣衫不整的摸样，真真是不可言传只可意会。

老脸一红，这两人怕是。。。

正欲阖上门，却看到黎叶单扶着脑袋缓缓坐起。

“宁微笙？”他眯着眼睛看向我。

不妙。将门彻底关上，小声道：“打扰了。”

夕阳已落入山下，只留一片余晖，这猿翼山更显凄凉了。

三哥唤我去商议处理腹虫之事，我跟在他身侧，看他一手搭在我肩上，一手揉脖子的样子，不知为何，异常的想笑。

雄性快速熟络的方式有两种，一为打架，二为喝酒。

看着三哥和黎叶单侃侃而谈的样子，我勉强打断道：“虽晚了些，但可否告诉我，我酒后可又干了些不雅之事？”今日酒醒后，明明我四肢僵硬，像是被什么东西束住了一样

“你三哥见你昏迷，便用捆仙锁将你绑起来了，也未做什么。”说罢，黎叶单看了一眼宁折双，接着笑道，“不过折双兄，以后还是少饮酒为好。”

宁折双稍微愣了一下，笑道：“应是被微笙传染了。”

这与我何干，怎的什么墨水都往我身上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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