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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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虽好男风，但他与贾宝不同，他年纪大些，又常在外行走应酬，见过纷杂世情人事，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更知道有些人就不是他可以肖想的。

因此在发怔片刻之后，贾琏随即收拢心神，含笑迎了上去。

“不知侯爷驾临，我等有失远迎了，还望侯爷宽宥。您看这船——要不然，我此刻命人将船泊开，请侯爷的船先靠岸吧。”

林涧的目光一直落在贾府的船上，他早就看见贾琏了，自然将贾琏看见他时的发愣眼神瞧在眼底。

说实话，林涧虽然讨厌贾宝直勾勾看他的眼神，但显然贾琏看他的眼神更令人厌恶。

跟贾琏赤/裸/裸的目光比起来，贾宝的目光显然就含蓄内敛多了。贾琏固然生得好，眼睛顾盼神飞间更有一股似醉非醉的天然风流情态，可他看林涧那一瞬间还未来得及掩饰的直白眼神，就好像是要把他的衣裳立刻扒光了似的。

面对贾琏的热情问候，林涧十分冷淡。

他淡声说：“不必了。你们只管准备就好，我可以等。”

林涧说他可以等，可贾琏怎么敢让林涧久等？

他连忙回转船上，示意家人仆役加快速度收拾，务必要在一刻钟之后开船起行。

尤其是一直负手站在码头上的林涧给了贾琏很大的压力。原本林涧在人群中长身立的模样十分惹眼，贾琏恨不得多看几眼，可如今忙着开船，竟是连一眼也看不上了。

过了一会儿，贾府的四艘船只终于离岸起行，启动的那一瞬间，船舱里的人差点因为起行时突如其来的冲力撞到船板上去，这也都是因为贾琏的仓促起行，不然的话，凭借贾府这几艘精巧坚固的船只，离岸起行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动静。

大周幅员辽阔，除北边西边与邻国接壤外，东面南面皆与大海相连。

岭南及皖南的驻军多要出海战，因此，至承圣帝继位后，大周的造船业就在承圣帝的扶持下欣欣向荣的发展起来了。

经过三十年的积累，大周现在的造船业，尤其是东面南面靠水的地方，造船业是非常发达的。特别是在江南水系纵横之处，船只更是华美精巧稳定坚固，像贾府这样的人家，府里出行所用船只自然更好。

贾母这次为林黛去扬州预备了四艘船只，两艘大的分别给了贾琏和林黛及他们身边服侍的人，另两艘小一些的便给了跟着去的家人仆役。

紫鹃是贾母给林黛的丫鬟，自林黛进府便一直随侍在林黛身边。此时的她正站在林黛身边，船只起行的巨大冲力差点就将紫鹃踉跄着撞到了林黛的身上，还好紫鹃及时扶住船板稳住了身形。

“姑娘有没有事？”

紫鹃第一时间就去查看林黛的情况，生怕林黛磕了碰了。

伏天太热了，林黛的身子本来就比较弱，这些时正有些苦夏，每天都要用些解暑的汤药。林如海的离世对林黛也是一个打击，林黛每每想起自己前阵子因为身子不争气病了而不能前往扬州见林如海最后一面时，她就默默垂泪，哭得肝肠寸断不能自禁。

前几日林黛怕贾母担忧，在府里不敢哭得太多，今日动身后，到了这船舱内歇下，身边只剩下紫鹃一个人的时候，林黛不用顾忌良多，便倚在窗前坐着，泪眼朦胧双目泪千行。

紫鹃真怕林黛哭得太多对身体不好，可她又不敢多劝，也是怕林黛憋着不哭闷在心里对身体更不好。

紫鹃检查过见林黛无事，又见小几上的还未动过的药碗因为方才的动静洒了不少药汁出来，她便忙拿了帕子过来收拾。紫鹃想，林黛只顾饮泣而无心喝药，长此以往可不是什么好事。

紫鹃有心分散林黛的注意力，在清理过药汁后，紫鹃一抬眼，正好从船舱窗格那挑起的竹帘望出去，透过雨过天青色的窗纱，紫鹃一眼就看见了码头上的林涧。

“姑娘，您瞧，那不是林家小侯爷么？怎么林小侯爷今日会到码头上来呢？莫非，小侯爷是来送姑娘的？”

紫鹃没有出去过，不晓得外头是什么状况，一见他们船都走了林涧还在码头上负手站着，紫鹃便决定出去打听打听，她想着，不论打听回来的消息是什么，多少也可分散一下林黛的心思。

林黛愣了愣，她觉得林涧才同她见过一次，真的没太可能来送她的。

她连眼泪都没顾得上擦，带着满面泪痕就隔着窗纱往岸上看，果然就看见一个青色的身影负手站在码头边。林涧的目光穿过悠悠流水望向她这边，明明隔得有些远了，明明隔着窗纱不可能看得真切，林黛却总觉得林涧能看见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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