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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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国宝，厚藤四郎，历战归来，被审神者交于重任：晒被子，捕鸟烤鸟，打扫卫生……回想起来，紧张不如喂狗。厚当然不是有怨念，只是觉得在稚嫩的审神者面前表现出紧张的自己实在太逊。

他回来当日，已经和明漪君说了审神者要做的事，无外乎组织付丧神，要么出征讨伐试图扰乱历史的敌人，要么远征支援其他战乱区域；而付丧神平日里就帮审神者打理本丸，修行锻炼。但两人研究一番，发现本丸院子里的时光机不知何时消失了——

这意味着，付丧神被困在这个时空中，无法回溯历史。厚有些忧心忡忡，明漪君却只说了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便不再过问此事。

明漪君正在翻阅刀帐，这是她在房间书架上找到的。刀帐中记录了不少付丧神，厚也是其中之一。

看来要把所有的付丧神收集起来，还真是一个历练自己的好方法啊……明漪君摇摇头，感慨着翻找出一块红墨。研墨最是锻炼心性，明漪君当即收了杂念，在桌前静心研磨。待墨磨好，她翻开刀帐，拿起毛笔，沾上朱墨，在厚藤四郎那页上画个圈。

将付丧神的事暂且搁置一旁，明漪君打坐入定，识海之中，《证道宝录》显现。这位不知名话痨的道统与明漪君前世所在的伏羲世界一致，也是将修行分为练气与元神两个大阶段。

明漪君现在只是一个养气期的小修士，还得经历引气、神魂、金丹三个大阶段才能达到练气期的顶峰——阴神。成就阴神之后，寿元将达到一千五百岁。若不能在寿元结束之前突破到元神期，纵然法力滔天也要化一抔黄土。

到元神期之后，修士将不再饱受寿元的苦恼，真正与天地同寿。元神期再细分便是阳神、天人、合道、大乘，再往上却是没有了，不知是已然穷尽，还是尚未有人探索出来。

自己与那位合道往上走的伪君子之间，不过也就七个大境界，几千几万年的距离而已，这么一想，真是让人……

动力全无啊。

晃晃脑袋，将伪君子从识海里丢出去，再把不谓侠的脸放进来，明漪君凝视那熟悉的面容，只觉得怒向胆边生，热血向上涌，恨不能现在就去用他表演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由此可见，无论是榜样，还是仇敌，对人的刺激用都差不多。

深知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想要修“道”还差得远，想要精进修行，唯有从“术”入手。术也分术法与道法，明漪君现在只能修行术法。她虽是从头开始，却不是从零开始，要修什么“术”，心里跟明镜一样，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明漪君前世的武器是琴剑，弦起波澜，剑指九天，虽说最初是因为逼格高才选，但日久天长，剑胆琴心已经刻进灵魂里，换具身体也是一样。如今之计，却还是要先弄把凑合用的武器。

琴之弦，最上选当然是千丈冰原之下的冰魄蚕丝，冰魄蚕三千年才吐那么一小截丝，再败家的修士也都只用在刀尖上，明漪君倒好，一心想着把这贵到没谱的东西做琴弦。可能是老天爷都不忍心见如此焚琴煮鹤之事，所以明漪君上辈子到死也没能搞到足够的冰魄蚕丝。

而且那还是在伏羲世界，如今这里有没有冰魄蚕丝都是另说。明漪君只好放弃自己不切实际的遐想。武器嘛，什么时候有钱换个趁手的就是，当务之急是要搞个能用的。

明漪君主意打定，厚藤四郎也接到了更加重要的任务——

偷马尾巴毛。

一振国宝，沦为窃贼，实在是让人不能不哀叹，不能不惋惜。

而且连偷的东西都这么上不得台面，马尾巴毛……

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定下心神，闷闷发问：“大将要马尾巴毛做什么？”

“做琴弦。”

明漪君笑眯眯看着他脸跟走马灯似得换了不少颜色，心道百来岁的小孩子到底脸皮薄，还藏不住心事。

厚本来一万个不情愿，不过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他意料：“琴弦？”

“嗯。我要做一把琴剑。”

明漪君答道，“我已用神识查看过了，山下好巧不巧便有一个不小的村镇叫八木，镇里好巧不巧有赛马来巡演，那马好巧不巧长得丰神俊朗，尾巴尤其好看。如此机缘，一定是天意，命中注定你要去偷他的尾巴毛。”

厚：“……”

无奈归无奈，夜晚，厚还是拿着明漪君画的地图去了。

明漪君站在屋顶上，看他纤细身影踩着山间白雪，隐于斑驳树林，眼中流出明显的赞赏意味。

未及天亮，厚就背着马尾巴毛回来了。

明漪君在院里烧了盆火等他，她端坐在走廊之上，手指轻巧翻飞，手下虽然无物，但厚却并不觉得那是在故弄玄虚。

如厚所料，明漪君的确是在修行，而且是在修“术”。她现在手掌大小不比从前，挑弦肯定不像以前随心所欲。认真走完一曲，在这寒冬腊月的夜里，她却已被薄汗浸湿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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